【卜洋卜】《少年依然在》（6）
1.我为什么这么高产，因为我就快外出培训停更了还没写到岳明辉出场发刀片实在是太不甘心了。
2.我真心想看喜欢小孩儿的小凡开心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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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李振洋斜眼看看卜凡，"学校那边有点事儿，还得请开车送我回来的家伙吃顿饭，美国那边耽误的事儿也得处理一下。"
卜凡咬着下唇，心里越听越难受。
要是这边儿不出事儿，李振洋那边也不会耽误这么多了。
"小弟出事真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李振洋拍拍卜凡的肩膀，心说这小孩好猜得很看着他那副表情就知道心里想了什么。
"嗯。"点点头，脸上的委屈还没散。
李振洋看看卜凡低着头委屈就差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儿了，又转头看看火车站，心里一滞咂咂嘴迟疑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想起来小时候卜凡凡刚到他家的样子，低着头，拽着衣角，小脸哭得微肿，怯怯懦懦地叫他洋哥。
"那我……"他听见火车进站的声音，"我明天再去吧，你俩等我两天，咱一起回家过年。"
他看见卜凡脸上瞬间有了光彩，抬起头的少年比他还要高出一些。小孩心思单纯好哄像是什么愿望实现了似的开心，手上忍不住推了他一把像是想快点离火车站再远点儿似的，"那咱去市场吧，买条鱼我烧了。菜也快没了，我再给你做盘西红柿炒蛋吧……"
李振洋感冒得挺厉害，一路上喷嚏连着打一包纸巾都用完了。卜凡买菜找零又要了几包，李振洋也顾不上嫌弃菜市场花椒大料鱼腥味儿捂在嘴上又是两个喷嚏。
他们没买很多，做三样菜仨人吃足足够够的。回家开了门儿就看见李英超在客厅看电视，一点儿没有大病初愈的样子。对比起来李振洋倒是比他更像病号，攥着一张纸巾张着嘴又在酝酿喷嚏，卜凡先拎着菜兜进了厨房。
出租屋有俩卧室，之前是卜凡和李振洋一人一间，李英超来了李振洋那间就给他住了。小孩坐在沙发上裹着小毛毯目送自己捂着嘴的亲哥进了卧室，特夸张地叹息着把电视音量调小了些，故意喊话给他哥听:
"年轻真好。"
卜凡洗了手先把柿子洗好，又想了想放在一边儿把处理好的鱼拎出来改刀先放进锅里加料炖上。
鱼要不少时间，卜凡想先洗干净手回屋里看看李振洋。
李英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搂着小毯子窝在沙发里睡着，虽然精神不错但身体还很虚弱是实实在在的。卜凡把他抱起来搬到自己卧室的床上掖好被子，才进了隔壁卧室找李振洋。
他洋哥躺在床上裹成了一只蚕蛹，只露出毛茸茸的发顶和半截额头，连眼睛鼻子都被埋在被子里。卜凡站在床边喊了两声得不到回应，只好伸出手摸上被子边缘裸露的皮肤。
是异常的温度。
"洋哥?"他试探着叫了一声，把被子往下拽拽露出李振洋泛着病态红色的脸，"你发烧了?"
"你瞎了看不出来吗。"李振洋皱皱眉嘟囔着，"你闭嘴让我睡会儿就好了。"
"我就说不让你回北京吧。"卜凡在床头柜前蹲下，一边碎碎念一边翻找出药盒找到退烧药，"这两天也没好好休息，衣服也没回家换套厚的。这儿哪能和美国比啊?你再抗冻也不能一套衣服抗到死吧?你看。"
卜凡检查过药的保质期之后攥着药板撑着床头柜站起身来，突然升起的高度让血液来不及供给，一米九二的人愣是眼前一黑晃了晃才站定。
他摇摇头睁开眼睛，就看见李振洋睁着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看。
"吃药。"卜凡把感冒药消炎药退烧药抠出来递给李振洋。
他洋哥从被子里挪出来，拿了床头的水杯把药顺进胃里，窝到床上闷闷出声:"做好饭叫我。"
鱼香从厨房里蔓延出来充斥整个屋子的时候卜凡在炒西红柿炒蛋，第三道菜是白菜肉片，他给柿子和鸡蛋留了足够的时间放凉。他洋哥是猫舌头，最后出锅对他来说肯定是太烫了吃不进嘴。
鱼终于炖好的时候卜凡已经弯腰弯到在大冬天里累了满身的汗，带着脚下轻飘飘的虚感踱步到李振洋的房间叫他起床吃饭。
李振洋爬起来得很痛快——至少比平时快得多。他坐在床边皱着眉头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冲着卜凡招了招手:
"你过来躺着。"
"啊?"卜凡愣了。
"你躺会儿，我去收拾。"李振洋抬着眼睛看他，脸色已经好了不少，"我看见你都站不稳了。"
"我没事儿。就……"
卜凡往前一步还想推脱，却猝不及防被李振洋一把攥住手腕用力甩到床上，瞪着三白眼伸出食指点在他额头上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
"让你躺下就他妈给老子躺下，哪来那么多屁话。"
卜凡见过李振洋起床的时候心情烂到极点拽过李英超的头就蹂躏，也见过他黑着一张脸洗漱吃饭全程一言不发，但是他听李振洋一句话里蹦出这么多脏字儿来，还是第一次。
李振洋是个情商极高的人，连骂人都多一个角度考虑不知道你那亲戚是否健在绝不轻易问候人家。他情绪失控很少，话语的棱角也把握得很好。
卜凡听着厨房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心里想着再过一秒，再躺一秒就爬起来去帮他洋哥盛菜，却慢慢被一阵莫名其妙的安心感携着疲惫与倦意所笼罩。
李振洋不是会做家务的类型。
在家的时候他就只给电饭锅定过时焖过饭，偶尔刷刷筷子洗洗碗也算个孝顺懂事的新时代好青年。
但是和卜凡他可比不了。
这小子在做饭方面天赋异禀，李妈妈还有隔壁老太太教过他一次两次他就能做的挺好吃。人长得高高大大的心思还意外地细腻，搁哪个年代都是标准的居家好男人。
李振洋撇撇嘴心里不服气，手上却端着沾着白菜肉片汤汁的马勺不知道往哪放。
最后他只能端着锅进了卫生间把多余的汤汁倒掉，胡乱挤了些洗洁精把锅刷得直反光。
等李振洋折腾完那盘西红柿炒蛋已经凉透了，他拿起筷子拨弄两下发现卜凡连柿子皮都给他扒了。
李振洋进卧室的时候没有故意放轻脚步，卜凡还是睡得很熟根本没有醒来的迹象。他站在床边，盯着少年微微蹙起的眉头和远山般的唇线——
鬼使神差般掏出手机按下了拍摄键。
这个年过得很平淡很普通，李英超和卜凡游戏上的battle稍有收敛，李爸爸还是一如既往地寡言，李妈妈永远都有温柔的微笑，隔壁的老夫妻也无病无灾，连老黄狗都比去年精神了不少。
卜凡和李英超开学比李振洋早，他还是借着学校有事提前回了北京。一切都像过去一样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却也和过去的走向完全不同地发展起来。
卜凡还是有事没事给家里打电话，给李振洋打电话嘘寒问暖，李英超同班也有男生顺路天天送他回家。日子过得很快，有些事情也早晚要面临。
高考报考的时候李振洋没有给卜凡哪怕一丁点儿建议。
他们都心照不宣地避嫌似的没有提李振洋的大学，即便卜凡极其适合这类专业他本人也没有询问李振洋关于这方面的任何问题。
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避嫌，决定基本就是卜凡自己一个人做出来的，李振洋甚至是卜凡都已经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才知道这小子去了哪儿。
他去的是北京，和李振洋的学校隔了八百丈远的师范学校。
专业选的是学前教育。
李振洋听了之后差点一通电话过去骂他卜凡凡你脑子真他妈有病，他想骂你傻逼为了这个不值得，也想骂你他妈这身高面试怎么过去的，最后的最后手机快要捏爆的时候卜凡的电话先打了过来。
他没等李振洋发怒，先一口定心丸给李振洋硬是塞了下去。
他说，洋哥，我是真心喜欢才学这个的，真的。
我喜欢小孩儿，我是真的喜欢。
我报了你的学校，洋哥，我真报了，我就是没考上。
这些话里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李振洋砸吧砸吧嘴也没品出什么正经滋味儿来。
他们在电话里两头沉默，最后在李振洋一声低骂中挂断。
他突然觉得不值——就怕被人误会愣是浪费了他弟弟这么好的硬件条件，他当初为什么不给卜凡点建议，为什么装傻充愣把自己忙得晕头转向逼自己不去想今年的高考。
他还是觉得卜凡是怕他会不自在才没考这个大学的。
他和卜凡的关系太亲密了——他亲眼看着卜凡从一米六五长到一米九二。但是在外人眼里他们之间的关系用哥哥弟弟来解释实在不甚可信，他们长相没什么相似点，骨架不同，整体看上去完全是两种风格。
李振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虚。
他现在开始后悔了——他极少见地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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