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龈破坏

专注冷坑一百年。lof不常用,大眼@Leasson_牙龈破坏。

[石青]《青鸟衔花》(开放式结局)

入坑刀剑乱舞
复健小短篇献给石青。
设定是饱受虐待的孤儿石切丸x青鸟青江
不是我为ooc找借口,只是——这样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孩子……
不说了,能吃下的话,就下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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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野抽的烟卷里稀稀疏疏地夹着几根烟草,凶巴巴的表情在那张遍布皱纹的脸上更显可怖。嶙峋的手费力地揪住高大少年的耳朵,嘴巴里含糊骂着不堪入耳的脏话。

  被揪耳朵的少年一言不发,蹲下身默默捡拾着摔裂的小泥罐的碎片。长野见他不说话,心头的火气更重,俯身捡起少年刚刚使用的扫把,伸出把手的那一半狠狠抽打蹲在地上的人。

  或许是沉默让长野无处发泄,他朝着少年狠狠吐了一口唾沫,一同飞出的还燃着的烟头恰巧落在了少年赤裸的手臂上。

  灼烧感使他下意识地缩手,嘴里低低抽了一口凉气。长野向来嗜烟如命,抽烟都恨不得只剩下小拇指甲儿那么宽,还要把里面剩下的烟草碎屑收集起来下一次卷。这一次怕是气透了。

  少年揉了揉被烫红的手臂,继续拾着泥罐的碎片。可不是吗——这泥罐就是长野平时装烟草的容器。刚刚他在扫地,平野手握泥罐手舞足蹈地在和客人吹嘘。讲到激情处,大手一挥,刚好打在少年身上。

  少年身材高大,长野猝不及防打在上面,少年未动,土罐自然也就脱手落下。

  少年拾净了泥罐的碎片,正准备起身拿去扔掉。已经准备离开的长野却突然转身,对着少年恶狠狠地说道:“把地上的烟草也给我捡回来。”

  少年一愣,低下头去看了看——那哪里还有什么烟草?整片的已经被长野拾走,剩下的碎屑和泥土混在一起,长野定是不愿再用的。他现在说这样的话,无非是想为难少年。

  少年也知道他无法顶撞长野,便沉默着伏下身去,蹲在地上将泥土抹开,在里面艰难地挑着棕黄色的碎屑。

  “找不干净,不许吃晚饭!”

  长野又骂了一句,转头就走。

  少年是多年前一个逃难的外乡女人生下的孩子。女人生他时难产死了,本来村里人都不愿去管这女人的事,但从废旧马棚里飘出的恶臭实在是令人恶心。有稍微好心的老人来马棚看女人的状况,这才发现那个孩子。

  最开始有老人偶尔照看着这个孩子,喂他家畜的奶水。后来孩子长大些,便真的和畜生厮混在了一起。

  他最初在人家的羊圈里成长,和羊羔一起抢食奶水。再后来人家烦他耽误了羊羔,便把他轰出去,放到深山里。可这孩子却总能自己找到回来的路。

  有老人说他是山神眷顾的孩子。

  迷信的人们便待他好了些,至少不用再和猪一起抢食了。有时他能拿得半块儿粗粮,有时甚至有人给他一块青菜。

  少年就是这样,像小兽一样成长了起来。

  没人教他说话,他便偷偷学别人讲话。遭到别人的耻笑,他便少言寡语。

  少年其实有名字。那是他被发现时脖子上挂着的一把小木刀上刻着的名字——石切丸。有村里的老人看他命硬,简了简唤他石丸。后来村里的长野开了旅馆,缺少人手,便把少年拽了过来。

  长野待少年的态度极差,甚至抢走了少年纯桃木的小刀换了银子买了烟草。

  长野从不叫少年的名字。

  他时常蠢猪,废物这样呼喊畜生般呼喊少年,对他来说毕竟顺口的称呼更能让他顺心些。

  在他眼里石切丸真的便是个畜生。劈柴,喂畜生,打扫,招呼客人,等等等等的活计都由少年一人包揽下来。

  连佣人都算不上。

  就是随意使唤的畜生。

  即使是这样,少年却还是吹气球一般迅速地成长起来。

  他越来越高,体格越来越壮,这也让低矮的长野十分厌恶。

  少年尽力从泥土里挑出一些肉眼可辨的棕黄碎屑,又挑了一片比较完整的碎片盛装起来。他原来在桌旁挑捡,刚拾起两片长野便骂着扫起那摊泥土倒进了泔水桶。

  “晚餐之前捡完,不然没饭吃。”

  长野高傲地扬起头用下巴指着少年,一边低声骂着,一边在少年的破衫上擦了擦手,转身招呼客人去了。

  少年沾了满手的污物,垂了垂眼眸,像刚才在地上的泥土一样沉默着继续挑拣。

  秋季的夜晚来得总是早的。

  日落西山,长野叼着根牙签踱着步来到了少年身边。

  他看了看少年手里与污物几乎没有差别的物什,突然扭曲着嘴脸笑了笑,从旁边的缸里抽出了半杯混着沙粒的粗盐,倒进了少年手中的泥罐碎片。

  “你的晚饭,去吃吧。”

  大概是已经习惯,少年继续沉默着,捧着那片碎罐,静静向后院走去。

  谁知道为什么每天吃得比谁都少,少年却长得比任何人还要快呢?

  大概真的是山神的眷顾吧。

  长野从后厨的小门里探出头,吩咐佣人将泔水桶拎了出来。

  长野缩回头去离开,佣人便换上了一副鄙夷的嘴脸——

  “喂,蠢猪,一会儿给你的同胞喂食啊!”

  少年抬起头看了佣人一眼,便继续低下头静静看着手里的东西。

  “妈的,”佣人看讨了没趣,便低骂道:“每天就知道偷懒,真是头蠢猪。”

  扭曲事实的话语,少年已经学会了无视。

  秋天的夜晚还有些幸存的萤火虫,星星点点将静谧的环境渲染了一丝安抚人心的温柔。

  少年抬起头望向树梢——

  那只青色的小鸟像往常一样站在那里。

  他笑了——这大概是每天里他唯一能够露出笑容的时候了。

  少年从衣衫里掏出半个硬冷的干粮,还是前几天长野心情好赏给他的。他小心翼翼地掰下一块,捏碎后放在面前的石桌上。

  “可,可能——有些不,不太好了。”少年说话的语调很别扭,有些词还说不太清。仅仅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也说得结结巴巴,但声音真的很清澈好听。

  他憋红了脸,由于平时几乎不开口,沟通的能力也是很差。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心里的想法,心里闷闷的像堵了块石头。

  青色的小鸟低下头看了看他,便飞跃下来,嘴里还衔着一枚小小的艳红的浆果。

  少年笑得更开心了,白皙却脏兮兮的的脸颊上泛起了两团红晕。他抬起那双不符合年纪的粗糙大手,从青鸟的嘴里接下了那颗浆果。

  青鸟俯身啄食起石桌上的干粮,少年也温柔地捧起剩下的半块馒头,细致地沾着粗盐吃了起来。

  旅馆里总是住不满的,但是长野从不愿让石切丸住进这间屋子。他只有在干活的时候才能踏在屋子的木质地板上。

  于是,在天气不算冷的时候,少年便裹着破褥睡在院子的石桌下。

  石桌在大树下,夏天清凉倒是个好地方。至于春秋之际,少年仗着身体结实,这一年年便也熬了过去。

  冬天他是能睡在储藏室的。里面多是些农具铁器,还有老鼠横行。小时候大概会怕,可现在少年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青鸟是从去年冬天开始出现在这里的。

  当时少年正拿了扫把来院里扫雪,寒冷的天气让他冻裂的双手几乎难以控制。他缩了缩脖子,却恰好看见一片白皑皑的树梢上多了一抹青蓝。

  少年不禁看呆了——他从没见过那么漂亮的鸟儿。青色偏绿的羽毛尖端闪着亮色的光,温润的橘色短喙,眼睛里是闪烁的金色光芒。

  它在冬天到来,却像早春的第一股暖风,温柔了少年的整个生命。

  自那日的见面后,鸟儿便在每天的傍晚出现在院子里的老树上。时常还会衔着一颗亮闪的浆果或一朵鲜艳的野花。

  那些小东西平凡无奇,对于自记事起便没有离开村子的男孩来说却刚好能够填满他空虚的好奇心。

  少年吃完了馒头,舔了舔嘴唇将挑去了沙粒的盐巴吃净,捧起那颗小小的浆果,郑重其事地吃进了嘴巴。

  少年酸得整张脸都皱起来了。

  他蓬乱的短发刚好遮住不断跳动的眉,酸涩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流出了眼泪。他抬起手捂住了脸,却突然听见了笑声。

  是一个男人的笑声。不同于长野的尖细,村人的冷淡,佣人的沉厚。是一个清亮的,温润的男声。

  少年抬起头张望,却被泪水模糊了双眼。他抬起脏兮兮的大手拼命揉着,嘴里的酸味却突然慢慢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香甜。

  少年终于睁开了双眼,那只青鸟依旧站在面前的石桌上望着他。

  有一种神奇的感觉突然纠缠着漫上神经的香甜爬上了少年的心。他突然感觉成长到现在所有所有一切的不公都不重要了,像是整个人都脱离了这个村落,脱离了片暗沉的天空。

  好像,自己也变成了一只青鸟。

  和眼前的鸟儿一起,于山林之间穿梭。

  第二天的傍晚,少年拎着泔水桶满面欢喜地快步来到庭院的时候,那抹青绿却没有出现在熟悉的树梢。

  少年脸上的笑容僵在了那里。

  他不知该作什么表情,太久的闭口不言让他几乎不会表达自己。就像现在,他在乎的事情发生变故,而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的心跳骤停般痛了一下,抛下泔水桶便跑了过去。长野听到声响,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平日里担忧长野发怒的少年却丝毫没有动摇。

  他慌张地跑到树下,却完全看不到青鸟来过的迹象。

  少年的心脏开始动摇。

  那鸟儿大概是他唯一的朋友了吧。他不与人交流,那青鸟是他唯一的倾诉者与陪伴者。

  而现在——它不见了。

  长野拿着藤条跑来的时候,少年正试图翻过篱笆墙跑出院子。

  男人的心上一震,却是像自家养的耕牛试图逃跑的憎恨与愤怒。

  他冲上去,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打在了少年的背上。他后背上的肌肤在瞬间皮开肉绽,本就破旧的布衫被打裂,鲜血沁染了灰黑的布料。

  而少年不为所动。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找到那只青鸟。

  他听见长野的骂声,藤条打在他身上的闷响。可他只想翻过这道篱笆。

  当少年的脚踏在青石板路面上的时候,一种感觉突然从脚底漫上了他的全身。就好像是一双羽翼插在身后,从头到脚被清洗一般轻松。

  这种感觉,通常被称作[自由]。

  少年赤裸的双脚仿佛被大地灌入了无尽的力气,全身上下的筋骨也舒展开了一般。

  他迈开步子,跑在了圆滑冰凉的青石板上。

  长野的骂声,身上的淤青,胃中的污物,全都不会再存在了。

  他现在有一个强烈的想法——

  他要找到青鸟。

  少年并不熟悉村子里的路,但不远处高大的山成了最好的方向标。他早就偷偷听过老人讲的故事,说青鸟是山神的使者,会带来好运。而他并不理解这样的故事——他只知道,那只青鸟对他来说最为重要,在他心里,无可替代。

  他不禁想了上午长野旅馆里跑来的小孩——手里攥着自制的粗劣弹弓,却实在好用。兜里揣着一把石子儿,手里还捏着……

  一根羽毛。

  带血的,青绿色羽毛。

  少年的心好像在那一刻狠狠揪在了一起,他本以为是巧合,但即使他再愚钝,经过这么多年,也知道这里除了它以外再也没有那种颜色羽毛的鸟儿了。

  他在村人肩踵间穿行,无路时还会跃进别人家的院子,惊飞一两只鸡鸭。谩骂声不绝于耳,可少年已经听不到了。

  他终于踏上了山脚处的石头。

  少年一刻不停地攀爬着,即使衣衫被刮破,脚掌被刺破流着鲜血,他也一步不停地向上。

  就像是走着熟悉的路,熟悉的景物,熟悉的声音,引领他一步步向着一个地方走去。

  少年扒开一片灌木——

  他呆愣在了那里。

  他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景色——

  林间的一片空地,被树木围绕,不知为何只长有各种各样不知名的小花。金色的萤火虫闪烁着,一只松鼠听到声响望来,却没有吓得躲走,睁大黑珍珠似的双眼看向了他。少年抬起头,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不知该作何表情。

  高大的树木间,簇拥着一轮圆润明亮的月。这个位置似乎正对着月亮,树梢与月的距离几乎一模一样。

  突然,一面翅膀挡住了少年的视线。

  那只青鸟翩然洛下。

  不断意料之外的事惊得少年脸上的表情纠结在了一起,却在看到鸟儿右眼处的血红时变成了吃惊。

  青鸟卧在他的手心里,右半边脑袋上有一块明显的砸伤。鲜血流进眼眶,将本是灿金的眼眸都染上了血红。

  少年的表情开始变得痛苦,他不懂得这是什么心情,至少不是什么愉快的情绪。他有些愤怒,却又控制不住心里莫名的刺痛。

  他再一次听见了那个温柔的笑声。

  接着,有什么人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肩膀。

  少年手心的小鸟化作一缕青色的烟,而他颈间细长白皙的手指却越来越清晰。

  “石切丸——”

  少年听见那个温润的男声含着笑意唤他自己都快遗忘了的名字。

  一种他还不懂的情感突然漫上了少年的心头,他感觉眼眶火辣辣的痛,鼻腔里泛上酸意,有什么液体自他的眼眶中溢出,模糊了眼前的景物。

  他靠在身后的那个人身上,断断续续的记忆像是温柔的溪流一样流进他的脑海。

  挥舞刀剑的,手持书帐的,案上研墨的,席间谈笑的,还有就在刚刚,扇动翅膀的……

  都是这个人。

  他的青鸟——不,是名为青江的这个人。

  “谢谢你。”

  少年——石切丸,说了他这一辈子最流畅,最深情的一句话。

  几乎包含了他痛苦的岁月里所有的柔情与心头难以抑制的情绪。

  拥在一起的两个人,不断有金色的萤火虫从他们袖间,指缝飞出。不大的一片空地,逐渐连成了一条金色的线,直直冲向天空——沉浸在那轮圆月里,消失不见。

  片刻后,一切归于宁静。

  空地上什么都没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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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上山砍柴的樵夫回到村子,正看到街头买菜的老妇三三两两的议论。

  有人好奇心难耐,恰好看到樵夫归来,便凑过去询问:

  “昨天长野家的那个孩子——就是那个石切丸什么的,自己跑到山里头了啊。”

  “是啊!小时候把他扔山里倒是一次次跑回来,现在倒是好,自己跑进去——不回来了。”

  “真是的,走之前还搞得村子里鸡飞狗跳的。”

  “不回来了还不好?平时看着他就想到那个满面晦气的女人。”

  “唉,你说,昨天你在山里看到他没有啊?”

  叽叽喳喳的老女人们终于停止了议论,几双眼睛齐齐盯着樵夫的脸。

  老樵夫从包裹里摸出火柴和半卷烟,叼在嘴里颤巍巍地点着,又深深吸了一口。

  他浑浊的老眼深邃又深沉,静静地向着山的方向望去。

  老樵夫只说了一句让人捉摸不透又意味深长的话——

  “昨天,是新山神上任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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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阅读)

开放式结局
认为石青死了也可以,认为石切丸真的成为了山神也可以。原定结局be,后来被我推翻。
所以目前更偏向于后者——成为山神。
写得很急促很潦草,十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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